空档的灯光控制室中，旧相识的二人在此相遇。
赵舒语望着袁江霞。
袁江霞望着赵舒语。
在这封闭的室内，因为缺乏日光照射又没开灯，显得相当阴暗。在这间位于体育馆上部的控制室之下，零零散散一些工作人员还在检视准备是否充足。
那种程度的打扰，无需在乎。
不论是她还是她，如今眼里只有对方。
“你的穿着喜好还是像以前一样土。”
在袁江霞的记忆中，那个正儿八经穿着校服上学的赵舒语至今没变过。
没有了校服，却为了行动方便，身上只穿着运动服。就算是要在冬季外出，也不过是在运动服的外头裹一件防寒大衣这样的。
“在老娘看来，这就是最为舒适的打扮了。”
赵舒语一边这么说着伸手开始拉下运动服上衣的拉链。
那包裹着肌肤的，既不是文胸，也不是小背心。
她的胸，被白色的布条所缠绕着。
完全不像是一个现代女孩该有的打扮。
内衣也不好好穿，直接用缠胸布包裹着自己的胸部。即便是如此，那个尺寸也不算小了。
甚至比袁江霞她的还要大一些这种程度。
“好不容易见面了，你应该不会觉得站着尬聊更合适吧。”
脱下的黑色运动服被赵舒语甩到控制设备上。她摇了摇胳膊，开始疏松筋骨了已经。
啊。
这当然是必然的结果。
这么久没见了，如果不打一架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。
她先是脱下厚重的外套，再是解开上衣。跟直接拿缠胸布裹的赵舒语不同，袁江霞还是好好穿了小背心。不过为了行动方便，她小背心的里头其实也啥都没穿就是了。
这有什么要紧的呢？毕竟对手可是那个人啊。
如果以她为对手还要穿那种不方便行动的东西，可真是相当于自缚手脚。
“真是好久没和你交手了，不知道你有些长进了没？还是说像以前一样，只有被老娘吊打的份儿？”
论打架，袁江霞其实自愧不如赵舒语。她也深知，自己的实力不如赵舒语。
一对一那是没有胜算的东西。
即便是这样……
“那我就让你尝尝败北的滋味好了！”
袁江霞俯下身子，下盘像是弹簧一般。在短暂的压缩后，如脱膛的子弹一般飞出。
而对手——赵舒语伸出手，张开手掌，一把包住了袁江霞袭来的拳头。
然后被她，用那冰冷而又看不起人的目光盯着看，这让袁江霞很不爽。
“为什么突然就想要回来了？”赵舒语问她。
这种问题……
那还用问吗？！
“我是来替他向你复仇的！”
她瞪大了眼睛，瞳孔紧缩。一边大吼着，一边用另一只手的肘部撞向了赵舒语的怀中。
面对她的撞击，赵舒语松开了她所抓住的拳头，向后撤退，与袁江霞保持一定的距离。
“复仇？”
她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笑容。
这种看不起人的姿态，实在太让人火大了！
“这真的，能够称之为复仇么？老娘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？能让你将这一行为称之为复仇。”
“少打迷糊了！”
因为愤怒，袁江霞的攻击势头变得愈加凶猛。一击接着一击，接连不断地向赵舒语袭来。
不甘心。
不愿意就这样画上句点。
这样的感情，在她的胸口中沸腾着。
“为什么他会人间蒸发，而在他人间蒸发的同时你又会上位成为学生会主席？这其中的缘由，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吗？！”
他，指的是王睿斌。
不言自知。
“老娘问心无愧。”
赵舒语回答得很轻松。
像是呼吸一般地，将她的回答脱口而出。
那是不存在心理负担的表现。
“对他的事，老娘问心无愧。因为老娘一直都在遵守着自己的诺言。”
诺言？
什么诺言？
听到这个词，袁江霞的思考有了一丝的迟疑。而恰恰是这一丝的迟疑，被赵舒语捕捉在眼中。
只听沉闷的声音响起，赵舒语一拳抡在袁江霞的脸上。一时的重心不稳让袁江霞接连后退了好几步，这才稳住阵脚。
“你个笨蛋……就不能好好听老娘说的，相信他只是出国去了……乖乖相信这个结果不好吗？！”
这回，进攻的一方换做了赵舒语。那凶猛的拳路如波涛般一遍遍冲刷着袁江霞的防线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显然，她生气了。
这每一拳中，袁江霞可以感受到来自攻击者的愤怒。
“混账！”
在攻击的末尾，赵舒语突然一改招式，居然用双手夹住袁江霞的腰部，以一招抛投技愣生生把袁江霞给丢到室内靠墙的一座书柜上。随着剧烈的撞击，书柜的玻璃门应声碎裂，哗啦啦地散落一地。
袁江霞感到后背痛得剧烈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碎玻璃给刺伤。
她可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啊。袁江霞咬着牙，爬起来，用手背理了理自己因为刚才的打斗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发丝，重回战斗状态。
一味的被挨打……谁能接受啊啊啊啊！
“你才是混账吧！”
一边大吼着，袁江霞如发狂的野猪一般，冲向赵舒语。面对她的蛮横，赵舒语被一路向后推到控制台的边缘上。被她逼到了角落。
像是矛与盾一般，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一起，互相角力。
“就是你害死了他吧！用你的手段，夺取你所渴望的权利，夺取你所渴望的顶点！这就是你的手段吧！！！”
“……这种东西，老娘才不渴望！”
赵舒语阴沉着脸，摁住袁江霞的肩膀，对准她的腹部使出全力的膝撞。
“呕……”
肚子里面的感觉像是在翻江倒海，有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。
然而她的攻击并没有停止。
在连续几下膝撞之后，趁袁江霞脱离时，她一把推开袁江霞，继而高高跃起，双手握在一起，朝着袁江霞的脑门砸来。
“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喜欢着他吗？就算是老娘，也一直打心底里憧憬着他啊啊啊！”
◆
那是发生在挺久以前的事。
说是挺久，可其实也没多久。
归根结底，其实也就是今年才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已。
于凛阴市第三人民医院，住院部六楼的某间病房中，病床的边上站满了人。
在场的人，全都是凛阴大学学生会的重要干部。而这个时候，赵舒语也在其中。
手术不算成功，没能直接倒在手术台上已是全力抢救的结果。
即便是这样，他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。
那个传奇般的男人。
把过去那个弱小的学生会，拉扯到如今具有五百人规模的程度。进行的商业活动，也从原本的帮会年收入仅十万余元的水平，扩张到现在已有数百万的规模。
如此巨大的变化，仅仅只用了三年而已。
这是史上最强学生会。
也是他最为光荣的成就。
病床前，有人忍不住悲伤，泣不成声。即使露出软弱的表现，也没有人主动出手去去制止。
想哭，就哭吧。
大家都能够理解这份心情。
只是……很多人在忍耐着而已。
至少……不希望让老大最后还看到自己没出息的模样。
“好了……别哭了……”
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响，证明他的生命尚且还在。
他现在还活着。
活在他们的面前。
“再哭哭唧唧的……可就不好看了……”
他只半睁着一只眼睛。现在，他只有这只眼睛还能够勉强看得到东西。
“时间……不多了……”
隔着氧气罩，他说话依旧很困难。
“赵舒语……今后……她就是我的继承人……学生会的……新主席……你们可得……好好听人家的话……”
“是！王主席！”
面对王睿斌的安排，没人有异议。
实际上，由凛阴的幼狮来担任新主席，学生会内的大家也都心服口服，乐意接受。
“还有……朱坤副主席……今年你就毕业了……我知道你打算离开这条道……回去继承家业了……可即使是这样……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……”
“老大你说！”国字脸的青年上前一步，仔细倾听。
“也不需要你重回道上……但是……如果以后赵舒语有难……还希望你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……帮助她……可以么……这算是我的一点儿小任性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他犹豫了片刻，可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。
“是……老大……我听您的吩咐。”
“嗯……谢谢……”
而后，他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其它干部，继续说道：
“各位……最后……我和赵舒语有些话……想私下谈谈……麻烦……各位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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